logo

中国藏族的民间信仰

作者:佚名 来源:文明交流互鉴微信公众号 时间:2020-07-07 08:50:35 点击数:
       古老的藏族有着内容十分丰富的民间信仰崇拜。一方面我们可以通过近现代藏族民俗得以了解;另一方面,藏族民间信仰的许多内容被后起的本教乃至本土化的佛教所吸收,已经融入到本教、佛教中去了。因此,藏族本教、佛教中的一些内容如果追根溯源的话,其源头同样可以一直找到民间信仰中去。
  藏族的民间信仰崇拜的对象可谓包罗万象,既有各民族共同信奉的灵魂崇拜等对象,也有它特殊的崇拜物,如牦牛、箭等。就大范围而言,可分为动植物崇拜、自然崇拜、灵魂崇拜等几大类。
  一、动物崇拜
  藏族崇拜的动物对象主要有猕猴、牦牛、羊等,另外还有犬、狮子、鸟(鹏)等。

  1 、猕猴崇拜
  一提起藏族的猕猴崇拜,我们就会立刻想起在藏族民间广泛流传、也见诸于许多史籍的猕猴演变为人的传说。而且在西藏山南地区的贡保山上至今留有猕猴洞、泽当(猴子玩耍坝)以及据说是由猕猴向人转变时下种青稞的第一块土地。这则有关藏族起源的以猕猴为中心的传说,记载较为详尽的是《吐蕃王统世系明鉴》:有一受观音点化的猕猴在山岩上修行,为一罗刹女纠缠,要求成为夫妇,猕猴不免,罗刹女苦苦哀求,猕猴征得观世音的同意,与之结为夫妻,生了6 个猴急,将它们送到水果丰盛的地方。三年之后猕猴前去看视,猴患已增至500 个,树上的果实吃完,群猴饥饿呼号。父猴再往普陀山向观音求救,观音队须弥山的缝隙中取来青稞、小麦、豆子、募麦、大麦芽,撒到地上,大地便长出不种自收的五谷。猴崽们饱食五谷,身毛与尾渐短,会操人语,便成为人,以树叶为衣。猕猴与罗刹女结为夫妻后,生下6 个猴患,他们分别由轮回六道的生灵投胎而来,固而性情不同:同地狱投生的猴崽,面色暗黑,能耐苦;由饿鬼处投生的猴崽,面貌丑陋,贪吃饮食:由畜牲处投生的猴崽,粗笨懒惰,性情顽固;由人间投生的猴崽,见多识广,细心小气;由非天处投生的猴崽,身体强壮,容易嫉妒;由天神处投生的猴崽,深谋远虑,性情善良。我们抛开后期佛教徒的再加工不谈,“猕猴变人”的传说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藏族早期神话传说。
  关于猕猴是不是藏族的图腾崇拜,这在学术界仍是个正在争论的话题。不过,在我们看来,藏族有猕猴崇拜是真,但还没有上升到图腾崇拜的地步。理由有四:其一,一般来说,被一个民族奉为图腾的动植物,首先应是与该民族早期的物质经济生活密切相关的动植物。用这条原则考查“猕猴变人”的神话,就会发现这则神话具有明确的地域性。它产生在雅鲁藏布江两岸的农业谷地。“猕猴变人”传说中的各种内容证明它只能是一个农耕、林居部落的传说,决不可能是游牧部落的族源传说。因为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绝不会把生活在林农交界地区的猕猴,作为自己的图腾。其二,猴祖神话在汉藏语系的18个民族中流传。这说明它的流传面非常广泛。其三,倘若猕猴是藏族的图腾,一般是备施崇敬,不加伤害的,而它却出现在祭祀场合:《新唐书·吐蕃传》云:“赞普与其臣岁一小盟,用羊、犬、猴为牲。”尽管图腾还可分食用型图腾、非食用型图腾两种,食用型图腾在举行一定仪式后便可宰杀,但我们仍不能确定猕猴是藏族的图腾。假如猕猴真是藏族的食用型图腾,以此推之,羊和犬也都应该是藏族的图腾了。这样的推理显然是缺乏史实依据的。其四,据噶玛额列所著《常用星算宝瓶》载,藏族著名的早期“五大氏族”都有其灵魂所寄托的动物:“董”氏属土,灵魂托于鹿:“祝”氏属水,灵魂托于牦牛“:”扎“氏属金,灵魂托于野驴:”廓“氏属火,灵魂托于山羊:”噶“氏属木,灵魂托于绵羊。惟独没有”猴子“。可以说,到目前为止,确认猕猴是藏族的图腾崇拜还缺乏足够的证据。

  2.牦牛崇拜 
  在如今的藏区,牦牛崇拜还是十分普遍的。如位于长江流域的四川甘孜、阿坝藏区、西藏的昌都地区等地都把牦牛头骨、牛角作为灵物供奉,把牦牛尸体等当作镇魔驱邪的法物,嘉绒藏区甚至要专门过祭牦牛神的年,其虔诚可见一斑,邓廷良在《嘉绒族源初探》(刊《西南民族学院学报》1986年第1 期)中就有这方面的描述:
  在嘉绒地区,对牦牛的崇拜亦是多方面的:他们在石墙上面嵌上白石牦牛头,刚杀的牛头也往往供于房顶。在寺院、经堆之上,也供有刻上经文的牦牛头,虔诚礼拜之。嘉绒藏人还要过独特的祭牦牛神的年,名叫“额尔冬绒”,时间在藏历的11月13日,乃是传说中嘉绒先祖“额尔冬爷爷”的生日。额尔冬爷爷在传说中的事迹,与《格萨尔王传》很相似,由于他神通广大,能上天、入地、下水战胜各种妖魔,嘉绒人才得以安处。而额尔冬爷爷的原身(法像)即为牛首人身,所以每逢过嘉绒年时,土司、土官、守备、大头人家都要用面做一个2 尺多高的牛首人身像,供于家中神主位上虔诚把之 。
  另外,四川西南部的冕宁藏区每隔13年要在藏历的正月历举行为期三天的“祭牛王会”。可见这一古老信仰的生命力了。
  藏族的牦牛崇拜中有几个值得我们注意的地方。藏族把对牦牛的崇拜与对自然崇拜中的山神崇拜结合在一起。例如雅拉香波、冈底斯、念青唐古拉、阿尼玛卿、年保页什则等青藏高原上的著名山神,它们的化身都是白牦牛。细心的读者也许会发现,上面提到的山神的化身都是白牦牛。为什么在牦牛前都要加上“白”字呢?这就引出牦牛到底是不是藏族图腾的话题了。按说,“高原之舟”牦牛是青藏高原的特产,成为藏人崇拜的图腾也仿佛顺理成章。而且视牦牛为藏族图腾的人也有他们的理由:藏族发祥地的部落中就有名为“吐蕃六牦牛部”的;而且一些汉文文书也记载,目前的藏族人种是牦牛羌系的一个部落,既然以牦牛冠之,则以牦牛为图腾。然而我们确实找不出牦牛是藏族图腾的印迹的充分证据。
  藏族山神化身的白牦牛的重点并不在牛身上,而是那个“白”字。这些有关白牦牛的传说,除了藏人本身从远古以来就有的白色崇拜以外,藏人尚白很可能还受了印度佛教文化的影响。众所周知,印度、波斯等尚白的国度,传说中的佛祖入胎时,就有一只白象进入他母亲的梦中,后而生佛祖。随着佛教的广为传播,佛祖形象的日益完美高大,白色更为神圣、崇高。接受了印度佛教文化的藏人是不是借这个故事的神圣白色,而以牦牛替换了象呢?这种可能性也许是存在的,换句话说也就是在色彩崇拜上的相同,加深加重了藏人的尚白观念。 
  而且相对于白牦牛的神圣,有些牦牛在藏族的一些故事中又成了恶魔的象征。比如那则关于朗达玛的传说,有兄弟三人在祈祷时只为自己而忘了推荐牛,后牛知此事,发誓来生毁灭佛法,即转生为达玛赞普,头上长俩骨突,状如牛角。这一故事对达玛赞普是怀有仇恨的。但是能在故事中运用牛这一点看,牛本身并不那么神圣,否则绝不会借牛去喻丑恶的形象。
  从藏文史书、神话传说等看,有种复杂而有趣的现象,有着两种互相对立又互相联系的牦牛系列,两种牦牛形象:一种是以白牦牛为主的神的形象,并在藏族文化史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一种是以黑牦牛为主的魔的形象,它没有白牦牛那么引人注目,但它很可能早于神牛的形象出现,至少是同时出现,而且有着活跃强大的生命力。另外,甘、青部分藏区还流传着“什巴达义”(创世歌),说什巴宰牛时,将牛头放高处,就有了山峰;牛皮铺地下,就有了大地,牛尾放山阴,就有了森林,等等。综合上述材料和这首长歌考察,牦牛作为藏人的动物崇拜较为合适,尚没有上升到图腾崇拜。

  3.羱羝崇拜 
  “羱羊”是一种生长在青藏高原上的大角野羊,按照《辞源》的解释,羱羝单指大角牡羊。羱羝的肉可食,皮可衣,毛可编织,又可作运载工具,与藏族先民的生活、生产劳动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因此把它当做神灵来崇拜,是自然之事。在汉文史籍中就有关于藏族先民信仰羱羝的记载,不过很为简略。《新唐书·吐蕃传》载,“其俗重鬼右巫,事羱羝为大神。”《旧唐书·吐蕃传》更是只有“多信羱羝之神”六个字的记载。与此相应的是,藏文史籍中对其先民崇拜羱羝的记载也不多,我们从《西藏王统记》(索南坚赞撰,刘立千译,西藏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有关叙述中也许能找到羱羝崇拜的些许痕迹:赤聂(赤聂松赞)之子仲宁得乌(《新唐书》译为勃弄若),自达布地区娶得秦萨鲁杰为妃,产一生盲小王,名曰木龙衮巴扎。后王病癞……留其遗嘱于子云:“宁布桑瓦为尔先祖父辈护佑之神,当供祝之。从阿柴(阿柴,又译阿豺,即唐时之吐谷浑)地延致医者,开汝盲目,执掌邦政。”……木龙衮巴扎……延阿柴医者为其开目,能见机雪达日山上之羱羊奔走,因之又号为“达日宁斯”。 
  所谓“达日宁斯”汉语的意思即为“看见虎山上之羊的王”,可见“羱羊”这种动物在当时的地位很高,在达日宁斯的“眼”里有驱灾消禳的作用。羱羝崇拜在近现代的藏族民俗中仍有一些反映。如过藏历年时,藏族在家里除了“切玛”(一种长方体五谷头,上插青稞或麦穗、彩花板等饰物)外,还要摆一个羊头,这羊头一般用酥油等物塑成,饰以彩绘,或青面黑角,或白面黑角,伴之以黄色羊眼,形象逼真有神,额中央塑一日、月、星、焰火等吉祥物。“切玛”、羊头等现有两层含义,一是祝贺去年的丰收,二是瑞兆来年的农牧收成。有些地区也渐渐把羊头饰物用陶器和泥塑代替,这样就不需要年年更换了。这种风俗有可能是从原始社会的祭祀形式演变而来。另外,在川西南藏区的拉古萨一带,以及白马、嘉绒等地区,我们还可以偶然看见一些藏族民居的屋顶以及堡子上,供放有羊的头颅骨(或单独只是羊角)和牦牛头颅骨(或角)。这种将羊视为驱灾消禳的神来膜拜的习俗显然也是藏族先民羊崇拜的遗存。
上一页 下一页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