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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仓•罗藏华丹 | 重建德尔隆寺

作者:岗路巴 来源:岗路巴文学平台 时间:2021-11-05 16:14:40 点击数:
 


       德尔隆寺曾经受过两次灭顶之灾。一次是在1919年(藏历土羊年),驻扎在西北的军阀马麒率宁海军进攻拉卜楞寺,放火烧毁了霍尔藏和南木拉两个地区的许多村寨,德尔隆寺也未能幸免。

       当时,宁海军还将指挥部设在了德尔隆寺。撤走时,宁海军将寺内的佛殿、经堂付之一炬。很多珍贵的佛教典籍、经卷、唐卡以及寺院供奉的佛像、宝物被劫掠一空。四十余名僧人被杀害,三百多名护持寺院的信教群众遇难。这是德尔隆寺建寺以来遭到的第一次毁灭性打击。后来在五世赛仓活佛的苦心经营下,德尔隆寺恢复了原貌。

       另外一次是在“文化大革命”时期的“破四旧”的风暴中,德尔隆寺被拆得片瓦未存。据说,当时还动用了一个公社的劳动力在这里“平田整地”,最后整成了生产队的经济林。倾注了五世赛仓活佛及信徒心血重修的德尔隆寺再一次全部被拆毁,而且是“完全彻底”的拆毁。

       佛殿中的佛像、经卷、宝幢、法器损毁殆尽,而最让赛仓·罗藏华丹活佛感到痛心的是那些珍藏于德尔隆寺的佛学典籍,其中包括一世赛仓活佛的弟子阿坝·格西丹增嘉措所著的《一世赛仓活佛传》、一世德哇仓活佛罗藏顿珠所写的《一世赛仓活佛传》的手稿本。每每提及,赛仓·罗藏华丹痛心疾首:“那都是无法估量的损失。”

       现存的《文殊喇嘛阿旺扎西传》,是由一世赛仓活佛的另一个弟子塔米奇·罗桑东珠1748年写于拉卜楞寺,并于1753年藏文木刻板印刷。无论是从历史性、宗教性,还是文学性,这本有关一世赛仓活佛的传记都和前两个版本无法比拟。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国家的宗教政策逐步得到恢复和落实。重新获得自由的赛仓·罗藏华丹虽然去甘南民族学校当了老师,但他心中仍然念念不忘已被拆毁了的德尔隆寺。
       有一次,他路过德尔隆寺,站在大夏河南岸,望着北岸一片荒芜的德尔隆寺旧址,心情非常沉痛。德尔隆寺不仅是他和佛门弟子修行的场所,也是安多藏区藏族同胞的精神家园。他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重新修复德尔隆寺。”

       1980年,十世班禅大师来甘南视察时,德尔隆寺还未修复,赛仓·罗藏华丹在德尔隆寺前面的空地上扎起帐篷迎接班禅大师。疮痍满目的德尔隆寺也让大师痛心。得知赛仓·罗藏华丹要重新修建德尔隆寺时,他高兴得连连说“好”。

       不久,一份关于修复德尔隆寺的报告得到了夏河县政府的重视和批准。十几个流落在各地的原德尔隆寺喇嘛闻讯归来。第二年春天,在赛仓·罗藏华丹活佛的主持下,德尔隆寺第三次破土动工了。

       修复工作先从小经堂开始。这个小经堂原来只是会客、议事的地方,并不是经堂。因为德尔隆寺当时破败不堪,这里被临时作为僧人集体诵经学习之地,后来人们便称之为“小经堂”。

       小经堂完全被毁,但石墙的根基还在,相对来说修复工程要容易一些。但由于修复经费奇缺,德尔隆寺凑到的300元钱,仅够支付修复小经堂的木工钱。一些信众知道寺院的困难,但他们也拿不出钱来。后来,大家商量出了一个办法,他们各自从家中背来青稞,大概凑了两千斤。“就这样,我们把青稞卖了换来钱,才开始修建小经堂的。”扎西尖措回忆说。

       得知重建德尔隆寺的消息,周围的信众自发到寺院来帮工。修建中,不管缺了什么,人们都会争着抢着去置办。有人从家里拿来自己准备建房用的木材;有人从几里外运来修经堂所需的沙子和石头。最神奇的还是“总指挥”扎西尖措,他不用任何测量仪器,如水平仪、吊线、尺子等工具,全凭一双肉眼就能指挥小经堂重建的土木工程。

       经堂的屋顶是用藏族传统的一种特殊复合土夯成的。夯土的场景简直像一场娱乐活动,藏族人叫“打阿嘎”。房顶上的人们排成两队手持木舂边舂泥土边歌舞。一般分为两拨,轮流干活,一拨人在唱着歌干活时,另外一拨人可以做短暂的休息。一唱一和非常有节奏地跳着“集体舞”,强烈的美感将藏族人乐天的性格一展无余。

       小经堂建成后,因为缺少资金,里面既没有装修也没有彩绘,两年之后才积攒到彩绘小经堂的资金,可见当年的修复工作是如何艰难。

       1982年,十世班禅大师再次来到甘南藏族自治州视察。在赛仓·罗藏华丹的请求下,他来到了德尔隆寺,还在小经堂里住了两天。

       小经堂修复之后,当地的信众和僧人开始捐钱为赛仓·罗藏华丹活佛修复囊谦,但他没有答应。他说:“我现在在学校里有地方住,要修就修宗喀巴大佛殿吧。”

       宗喀巴大佛殿原来叫释迦牟尼佛殿,是三世赛仓活佛于1875年修建的,殿内供奉着三世赛仓活佛从内地迎请来的释迦牟尼佛像。可惜这座雄伟的大殿连同殿内的佛像,在1919年的战火中被损毁殆尽。

       五世赛仓活佛重建德尔隆寺时,将大殿改修成了宗喀巴大佛殿,供奉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大师。“文化大革命”期间,该殿又成为了一片废墟。

       筹备修复宗喀巴大佛殿的那段时间,也是赛仓·罗藏华丹与十世班禅大师在一起最多的日子。他曾向大师请示大殿修好后供奉哪尊佛像。班禅大师深思良久说:“请一尊无量光佛吧。”

       无量光佛,又称阿弥陀佛,是西方极乐世界的主佛,代表智慧,意思是光明无限,寿命无限。据说,无量光佛能以最善巧的方法来度化众生,能够避免一切痛苦。

       赛仓·罗藏华丹深知大师为什么要请无量光佛。“文化大革命”中,死去的人很多,大师是想修一座无量光佛殿,以无尽愿力誓度一切众生;以无量光明普照人间,消减业障重罪,消除一切灾祸业苦,让亡灵化生极乐净土,得享一切安乐。

       大殿修好后,赛仓·罗藏华丹活佛遵照班禅大师的心愿,在大殿的中央修建了一尊高达七米的无量光佛。当时,如此高大的无量光佛佛像在藏区是少有的。而在无量光佛的左侧树起了一尊释迦牟尼佛像,右侧是宗喀巴大师像。大殿中不同的三尊佛像,不仅向世人昭示着这座百年大殿的历史变迁,而且以其独特的方式表达了赛仓·罗藏华丹活佛独立且富创造性的宗教思想。至此,宗喀巴佛殿更名为无量光佛殿。

       在无量光佛装藏的时候,十世班禅大师送来了他的头发和一套袈裟,以及由他保存的十分珍贵的两尊装有六世班禅大师骨灰的佛像。这两尊珍贵的佛像,是20世纪80年代修复北京西黄寺时从清净化城塔里取出来的。

       现在的无量光佛殿香火很旺,每年前来做“千供”的人都排得满满的,甚至还排到了第二年。“千供”法事活动是藏族人生活的一个重要内容,特别是一些富裕的家庭,每年都要做一次“千供”。

       “千供”既有为亡者举行的,也有为自己和家人祈求福运的。一般都在寺院的佛殿、菩萨殿举行。如举行“度母千供”法事活动,要请三十多位僧人,诵念《度母经》一千遍,点一千盏酥油灯,燃一千炷香,敬一千碗净水,制作一千个食子(供品),磕一千个头,原先祈请者还要为僧人供饭,现在因为条件好了,祈请者只需要交一定的费用,寺院就会安排人代劳。2012年,在德尔隆寺做“千供”只需成本费用2500元。

       1987年,无量光佛殿修复完成。从此,德尔隆寺大规模的修复工作全面展开了。

       1990年,现任奇正集团董事长的雷菊芳前来拜见赛仓·罗藏华丹活佛。听说活佛想要修复菩提塔,她立刻捐了两万元。

       菩提塔是为了纪念佛祖释迦牟尼落发出家经过六年的苦修,终于在菩提树下悟出了脱离人生苦难的道理、觉悟成佛而建造的,所以取名菩提塔。几乎所有的藏传佛教寺院都有菩提塔。

       修复后的德尔隆寺菩提塔比原来的塔身略高,形状和原有的别无二致。菩提塔建成后,赛仓·罗藏华丹为宝塔开光祈福。现在,安多藏区的信众常年到此煨桑、祈祷、转塔,祈愿菩提塔保佑众生平安,风调雨顺,万物和谐。

       20世纪90年代,到德尔隆寺修行的僧人越来越多,每逢集体诵经的时候,小经堂里里外外都是诵经的僧人。为了给寺僧提供礼佛、诵经的场所,赛仓·罗藏华丹决定重新修复大经堂,但是,几百万的建造费让他一筹莫展。

       此时,赛仓·罗藏华丹身患胆结石病,病痛将他折磨得很虚弱。他有些担忧:“也许,在我的手里大经堂难以建成了。”

       雷菊芳得知此事后,宽慰大师:“修复大经堂的事我们共同承担吧,您不要为此事担心了。”

       其实,事业正在起步阶段的雷菊芳也很需要资金,但她允诺要帮助赛仓活佛修复大经堂。

       1995年,经过多方努力之后,大经堂的修复工作在赛仓·罗藏华丹活佛的主持下全面展开。

       寺院建筑物的修复与其他民建工程不一样,不仅仅是外表,其里面的佛像、壁画、唐卡等法物的修复更为重要和繁难,耗资巨大。修复工作从1995年开始持续了整整五年,直到2000年举行宏大的开光典礼。

       新建的大经堂十分宽敞,彩柱林立,高竖的幢幡宝盖间挂着一幅幅精美的佛像唐卡。大殿正中的地方,是赛仓·罗藏华丹活佛的法座,法座有1米左右高。这是一张在藏传佛教寺院中常见的木质佛椅,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狮子,取“狮子承抬”之意。整个座子用黄色的绸缎包裹,上面放有赛仓·罗藏华丹活佛的僧衣、僧帽以及信徒们敬献的哈达。

       法座靠背的后面是一幅宗喀巴大师唐卡像。法座四周,有释迦牟尼佛、宗喀巴大师和“师徒三尊”等佛像。法座前有一排一排的蒲团,可供2000名喇嘛在这里诵经。大殿里还摆着九世班禅、十世班禅、六世嘉木样活佛和八世夏日仓活佛的照片。

       在大经堂的内殿供奉着高达9米的弥勒佛像,内殿的四周是和善俊美的八大菩萨塑像。左侧还有一间护法神殿,护佑着大经堂之威严。

       大经堂的二楼绫筒飘逸,柱间所垂精美唐卡上神佛形态各异。沿大殿正面及两侧墙壁,供满了一尊尊鎏金的佛像,其中有一世赛仓活佛至五世赛仓活佛的塑像。这里还专门为赛仓活佛修建了客厅和休息室,举行法会时,他可以在这里会客和休息。

       在大经堂二楼还设有五财神殿,奉安着藏传佛教中著名的五类财神,因为他们身上着不同的颜色,分别称为黄财神、白财神、红财神、绿财神、黑财神。藏传佛教各个教派都供养这五位财神。

       关于五位财神,有一个非常好听的故事。传说,阿底峡尊者游化至观音菩萨的道场——南海普陀时,看见一位贫病交加的老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无分文的阿底峡无法施以援手,情急之中,竟潸然泪下。

       这一幕恰好被观音菩萨看到,慈悲的菩萨也流下两行眼泪,左眼泪珠化为圣救度母;右眼泪珠化成财神五众。五位财神在空中五彩缤纷,耀眼夺目,不时从嘴里吐出珍珠、金银救助穷人。阿底峡欣喜异常,天天都唱赞观音菩萨的功德,流传至今。阿底峡曾经开示:修持财神法的人,不仅可以今生丰衣足食,还可在死后往生无量光佛界。因而,自此之后每天都有前来参拜的信众。

       大经堂三楼的墙壁上绘满了佛、菩萨、护法神及各教派创始人的画像,庄严而神圣。最中间的房屋为白度母殿,这里供奉着一尊12岁的白度母塑像。

       在藏传佛教里,白度母也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又称为增寿救度佛母。白度母身色洁白如玉,面目端庄祥和,双手和双足各生一眼,头上有三眼,因而又称为七眼佛母。相传额上一目观十方无量佛土,其余六目观六道众生。白度母是保众生长寿安康的。

       在藏区,白度母最为常见,造像俊美,体态婀娜如少女。她仁慈美好的形象给人百般的安慰,人们虔敬地向她顶礼膜拜。在人生的旅途上,他精心护佑信众安康幸福。

       在修复大经堂期间,赛仓·罗藏华丹活佛过度劳累,身体欠佳,所以在修建大经堂的时候,僧众为他祈福,专门祈请修建了白度母佛殿。

       白度母佛殿的左侧为班禅大师的卧室。1982年,班禅大师来德尔隆寺时,就住在刚修复的小经堂里,房子窄小,条件非常有限,赛仓·罗藏华丹为此心里一直难以释怀。尽管在修建大经堂时班禅大师已经圆寂,这里依旧为大师修建了寝室,里面供奉着大师的照片。

       右侧房间供奉的是密集金刚和大威德金刚坛城,即“曼陀罗”,这是修习藏传佛教的重要供器,其内塑有神像,放有法器,表现诸神的坛场、宫殿,比喻佛教世界的结构。

       密集金刚坛城与大威德金刚坛城以及无量光佛殿里的胜乐金刚坛城,是德尔隆寺密宗院的标志,在无上瑜伽密法体系中,格鲁派最注重胜乐、密集和大威德三尊。

       寺院最东面是雄伟的护法神殿。这座护法神殿比大经堂修复要早两年,其结构和样式与其他藏传佛教寺院的护法神殿没有什么区别。

       德尔隆寺的护法神是藏地第一女护法神吉祥天母,藏语称为“班丹拉姆”。在藏密中,吉祥天母颇受崇奉,影响深远。

       相传,公元7世纪时,藏王松赞干布请班丹拉姆做大昭寺的护法,大昭寺的护法神殿里至今供奉这她的神像。后来她又成为了拉萨城的保护神,拉萨地区还有专门纪念她的节日——白拉日珠节,意为“吉祥天母游幻节日”,于每年藏历十月十五日举行。

       班丹拉姆有各种身相,但在护法神殿里她是彩色忿怒像。她头戴骷髅冠,悬挂人头做成的大璎珞,周身以蛇为系绳,腰束虎皮裙。右手持饰有金刚杵的棍杖,左手持用人头盖骨做成的碗,碗内盛满具有魔力的法物和鲜血。腰间系有拘鬼牌,骑黄骡,威风凛凛,飞越于万顷血海和雪山白云之上。

       她骑的那头黄骡子,额头和屁股上分别有一只眼睛,被成为四眼骡。藏传佛教认为,修行她的密法,可以逢凶化吉。

       她还是印度教中地位最高的幸运女神和财富女神。逢凶化吉只突出了幸运女神的一面,而在西藏拉萨扎基寺里更加强调了她为财富女神的一面。

       在藏地,一般情况下女人是不能进入护法神殿的,更忌讳观看护法神的秘密部位,因为护法神最容易受污而失散神智。在启请降神仪式过程中,一般都有奇特幻像,仪式到最高境界时,只有用寡妇的衣裳拍打降神者身躯,才能冲散神附状态。因而,无论是护法神殿,还是念诵护法的喇嘛或法师处,禁止妇女逗留。

       这并不是不尊重女人,密宗戒中专门有一条规定,若不尊重女性,视若犯一次密戒。所以,禁止妇女进入护法神殿是为了保持护法神的清净和不受干扰。

       在德尔隆寺的护法殿中,还奉有大威德金刚。大威德金刚也是格鲁派主修的护法神,被称为“雅曼达嘎”,这是梵语。佛教认为他是文殊菩萨的化身来降服阎魔王的。此外,护法神殿还供奉有马头明王。马头明王也叫“马头观音”,梵文音译为“何耶揭梨婆”。吉祥天母、大威德金刚、马头明王是藏传佛教格鲁派的主要护法神,不难看出德尔隆寺续部密院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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