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痛苦中的爱

痛苦中的爱
巴娃·洛绒贡布

　　2010年11月份，我到成都去体检。到了成都住进了一家靠近新南门车站的一家宾馆。虽然在康定到成都的路上路况较差，一路颠簸，但我的脚却不是很痛。然而当我到了宾馆吧台前登记住宿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脚非常疼。我坚持把住宿的所有手续办完咬住牙爬进了二楼的205号单间。我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躺在床上时髋关节非常疼。以前从来没有痛过髋关节一直在双膝痛。我躺在床上给家里报了平安后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起来了。我用左手使劲抓住床头柜起身，慢慢地扶着墙边走出宾馆。离宾馆不远处有个小药店。我准备在那里买个止痛药的时候有个小伙子把我的手上的钱包抢跑了。虽然我能看见他在我的前面跑，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往前一瘸一拐地挪动了几步，一会儿那人就消失不见了。那时候，我心里面非常难受。我的现金，农行卡，身份证等都在钱包里面。    
　　我到药店里买止痛药的时候发现自己所有的包包里没能翻出一分钱。
　　我给老板说：＂老板，我买个止痛药。＂
　　老板说：＂止痛药有那么多种。你要哪种？＂
　　我说：＂我要最好的那种。＂老板就给了我最好的止痛药。我假装再次在老板面前翻了翻自己的所有包包。
　　我说：＂老板，我忘带钱了。我的钱在这个附近的宾馆里。我马上拿过来。＂
　　老板说：＂药先给我。等钱拿来了再给你。＂
　　我说：＂我的钱刚被小偷抢走了，我的脚非常痛。我现在走都走不动了。＂
　　老板坚决说：＂别打悲情牌了。大城市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不相信任何一个人。＂我在非常无助的时候有个藏族阿婆来买药。
　　我说：＂阿婆，能帮一下我吗？＂
　　她说：＂需要帮什么呢？＂
　　我说：＂我的钱包刚被小偷抢走了。我剩下的钱放在宾馆里。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我的脚现在疼得要命，我想买个止痛药了缓解一下疼痛。＂
　　那位阿婆给老板说：＂给他那个最好的止痛药。＂老板就把刚才前面给我的那盒止痛药甩给了我。阿婆向老板要了一杯白开水。
　　她说：＂小伙子，赶快把药吃了。＂
　　我吃完药后她问：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的？你到成都做什么？＂
　　我说：＂我叫洛绒，我是甘孜州巴塘人。专门到成都来体检。＂她一听到＂巴塘＂两个字马上竖立了大拇指。
　　她说：＂巴塘是个好地方。巴塘出人才，巴塘出好领导。你认识你们巴塘的巴娃.平措汪杰，杨岭多吉，还有扎西主任？＂
　　我说：＂虽然那些前辈的名字早就听说过，但我不认识。＂
　　她继续说：＂我非常敬佩他们，我只是一个小老板。我在成都武侯祠开了一个小小的藏餐厅。＂
　　我说：＂今天太感谢你了。我们一起到宾馆里取钱。我把药费还给你。＂
　　她说：＂你太客气了。那一点药费不用还给我。你住在哪里？我把你送过去。＂
　　我说：＂我说住在附近的宾馆。我们一起过去取钱。＂她把我扶起到宾馆门口。
　　到了门口后她说：＂我不送你进去了。我叫拉姆，喊我阿婆也可以。＂
　　我说：＂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进去把钱拿下来还给你。＂
　　拉姆阿婆说：＂不要那么客气了。我们互相认识也算是一种缘分。＂她话音一落转身就走了。我慢慢地挪着步子回到房间。到了房间后第一个给老婆打电话，详细地汇报了自己钱包被抢的经过。
　　老婆问：＂那你身上钱全被抢了吗？卡和身份证都掉了。我怎么样把钱汇给你呢？＂
　　我说：＂老婆，你不用担心。我的大部分钱都放在房间。我没有带在身上。＂
　　老婆说：＂那就好，你的脚检查出来了吗？＂
　　我说：＂我明天准备到成都华西医院去检查。吃了止痛药后现在好多了。＂
　　老婆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我说：＂吃了止痛药后几乎不痛了。别让家里人知晓免得让他们担心。＂
　　老婆说：＂放心，我知道。我会保密。再见！＂
　　我说：＂再见＂   。
　　通完电话后不想出去吃饭，在房间里的桌子上放了很多方便面和饮料。我打开了一盒方便面，用开水泡在桌子上。又开了一瓶矿泉水。吃完方便面后躺在床上休息。    到了晚上12点的时候止痛药的药效就慢慢地退了。髋关节又开始疼痛难忍。我试着挪一下屁股都非常困难。我的右手伸到桌子上取了一颗止痛药。用开水把药服完后又躺了下去。过了半个小时后整个右腿痛得失去了知觉。我又服了两颗止痛药。 折腾了半个小时左右后感觉舒服多了，闭着眼睛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洗漱完后到酒店的食堂里享受了酒店的免费早餐。我在食堂里找了一个木棒当作拐杖，我拄着拐杖到华西医院去看病。到了华西医院后在骨科室门外排队等候。轮到我检查的时候就进去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专家拿着听诊器坐在椅子上。
　　医生问我：＂你哪里不舒服？＂
　　我说：＂右髋关节和膝关节都不舒服。非常痛。＂
　　他继续问我：＂你是哪里的？以前检查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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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是甘孜州的，以前只检查过双膝，没有检查过髋关节。＂医生听完后让我躺在旁边的病床上。他手上带着白色的手套检查了我的双膝和髋关节。
　　医生说：＂小朋友，你的髋关节有点不正常，你先起来。＂ 我就慢慢地起来了。
　　医生说：＂你先别拄拐杖。双腿合拢后慢慢地蹲下去。＂我按医生的指示蹲下去。蹲了一半后发现自己已经蹲不下去了。
　　医生说：＂不用蹲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病。＂
　　他继续说：＂按你的病情我敢百分之六十确定是骨结核，加之你是来自藏区，藏区得你这种病的人特别多。＂ 
　　过五分钟后，医生说：＂小朋友，你还是打个CT来确认一下好治疗，你现在钱带够了吗？＂
　　我说：＂谢谢医生，我钱带够了，我需要住院吗？＂
　　医生说：＂那就好。需不需要住院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
　　我说：＂谢谢医生。非常感谢！＂我就左手拿着医生开的检查单子，右手拄着拐杖就到CT室打CT。当时打CT非常顺利。因为那天人少，所以不用排队。CT打完后我在放射科外面的椅子上等结果。
　　旁边有个年轻的小伙子，那个小伙子问我：＂你拄着拐杖哪里怎出问题了？＂
　　我说：＂医生说可能骨结核，等CT结果出来了应该可以知晓。＂
　　他说：＂医生说我也是左膝骨结核。好像我们藏区的容易得那种病。＂ 我们两个聊的时候医生在喊我的名字。
　　我给他说：＂我走了，医生叫我取结果。＂
　　他说：＂好的，祝你早日康复！＂我说：＂祝你也早日康复！＂    
　　我给医生说：＂医生，取一下我的片子。＂
　　医生问：＂刚刚喊了吗？叫什么名字？＂
　　我说：＂刚刚喊过，我叫洛绒。＂医生就把我的片子递过来了。我从口袋里取出片子详细看了一下，我在片子上什么没有看出。有个单子取出来一看诊断结果。右髋关节骨结核可能性最大。 我把检查结果拿给专家看。
　　医生看着片子说：＂小朋友，你看这个，这个就是明显的骨结核。你时间拖久了，早一点发现的话可以保留原有的关节的基础上做手术，你的关节现在只能让它定死。＂
　　我问：＂骨结核严重吗？它能痊愈吗？会遗传和传染吗？＂
　　医生说：＂骨结核说它严重，也不是很严重。说它不严重，它却非常严重。它能痊愈，但不会遗传和传染。＂
　　我说：＂谢谢医生，我需要住院治疗吗？＂
　　　　医生说：＂不住院治疗根本不行，我给你把入院证开好，你就可以在华西医院西藏成办医院里住院。那个医院在武侯祠，离武侯祠非常近。武侯祠藏族特别多，你想吃藏餐的话有时候也非常方便。＂我再次感谢了那位专家。虽然我得了骨结核，但非常高兴知道了自己得的什么病。我拿着片子在华西医院的院坝里休息。我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半天终于有人接了。
　　我说：＂阿妈，检查结果出来了，病不严重住几天院就可以了。＂
　　阿妈说：＂那就放心了，我今天给你打卦了。阿姨桑拥说卦不错，家里还请了几个喇嘛在念经。＂
　　我说：＂您们不用担心。我的脚也不是很疼，只是想看看有无问题。＂
　　阿妈在电话那头说：＂你要好好治疗，需要什么帮忙打电话了哦！我要去给喇嘛做饭了。＂我电话挂完后给老婆打了一个电话，可电话响了几次没有人接。此时我感觉口渴难奈，便到街边的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喝。正在这时接到了老婆的电话。
　　老婆在电话里说：＂你打电话了吗?我们今天在种洋芋没有听到。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医生怎么说？＂
　　我说：＂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的是髋关节骨结核需要住院治疗。＂
　　老婆说：＂那我明天到成都，需要带你的哪些衣裳出来？＂
　　我说：＂你先不用急着下来，我还得先回康定一趟，银行卡需要挂失。我还有个临时身份证也在康定，卡不挂失我们没有钱住院。＂
　　她说：＂你一个人坐车上来我有点担心，我下来接你吗？＂
　　我说：＂不用担心，我没事。＂她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哦！＂
　　我说：＂好的，儿子乖吗？＂
　　她说：＂儿子非常乖。＂通完电话我就搭了辆出租车回宾馆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到车站去买票，结果那天到康定的人太多，车站售票处里买不到票。在新南门车站外休息的时候有个人拿着一张车票大声地喊＂康定＂＂康定＂。
　　我问：＂你这个票是到康定的吗？＂
　　他说：＂这个是康定的，你要吗？＂我问：＂多少钱？＂他说：＂我是来退票的，一百块钱卖给你。＂我说：＂你再便宜一点。＂他说：＂不少，不买的话车马上走了，我到车站里面去退了。＂我说：＂那就好，帮我把行李送到车上去。＂他说：＂你先把钱给我。＂我就把100块钱交给了他。他帮我把我的行李抬到车上去了，我到了车上才发现自己座位在最后一排。我拄着拐杖走到我的座位时候突然有个藏族喇嘛把我拉住了。
　　他说：＂你的脚不方便，如果坐最后牌的位子一路上车子颠簸，我让你我的座位。我的座位在前面，3号就是我的座位。＂
　　我非常感动的说：＂谢谢！非常感谢您！＂
　　他说：＂不客气。我也不晕车坐哪里都一样。＂ 那位喇嘛把我扶到他的座位上，他把我的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我双手合十地向他表示感激。他微微笑了一下就走到我的座位上。  坐了6个小时的车后终于到达了康定车站，大巴车慢慢地停了下来。我从车窗里清晰地看到老婆和儿子正在向我招手。旅客都走完后老婆和儿子上车来接我。儿子一边穿过一排排位置一边喊我。
　　我用母语给儿子说：＂儿子，想爸爸了吗？＂
　　儿子说：＂想了，非常想。＂
　　老婆问：＂脚痛吗？晕车了没有？＂
　　我说：＂没有哦！有个好心人给我让了个好座位。不然，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老婆拉着行李，儿子牵着我的手，我们在车站外面搭了出租车直接奔往康定头道桥的家。到了四川省藏文学校附近的口子时我们就下了车。老婆扶着我，儿子就把我的拐杖取下来。
　　我一下车儿子就给我说：＂爸爸，注意哦！你的拐杖要拄稳哦！＂
　　我说：＂谢谢儿子，你已经长大了。＂老婆背着行李，儿子牵着我的手就回去了。我们走了几分钟后到家了，老婆家的全家人都在家里等着我们。
　　妈妈问：＂累了吗？你的脚那么严重吗？＂
　　我说：＂不累，不是很严重。＂爸爸端了一碗酥油茶递给我。
　　他说：＂坐了那么久的车辛苦了。喝一碗热茶。＂姨妹和她的女子刚放学回家。
　　她们刚进门儿子就给她们说：＂小姨，泽智姐，我爸爸回来了。＂
　　泽智说：＂土巴，爸爸给你带什么礼物回来了？＂
　　土巴说：＂爸爸给我带了奥特曼，给你也带来一件漂亮的衣服。＂土巴打开我的包。他把自己的奥特曼和他姐姐的衣服服取出来。土巴把衣服交给他姐姐。
　　土巴问：＂我爸爸给你买的衣服漂亮吗？＂
　　泽智说：＂谢谢姨爹！这个衣服我喜欢，非常漂亮哦！＂ 老婆和姨妹两个晚饭都准备好了。我们一家人坐在圆桌上暖暖吃了一顿久违了的香甜可口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