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本《阿妈做的饭》
阿妈做的饭
这样的情节终究没有被摄像机记录下来,而在我荣辱不惊的心里,这是一幅永不褪色的画面,温暖,干净且充满着幸福的象征意味。
在这幅画面里,她渐渐弯曲的背朝向我,静静的忙碌着,她的脸颊上淡淡的幸福由日夜更替的霞光与夕阳轮番打量,她的双手里锅碗瓢盆时时发出悦耳的声响,她的皱纹与目光里盛满的爱与容纳的故事,为我即将开始的一秒缔造出一扇春暖花开的窗。
就这样,当我一次又一次的怀抱这样的境遇之后,才感悟出这绝不仅仅是一些凌乱重叠的片段,因为我看见时光,与那些比时光更辽阔的东西,比我更热衷于翱翔在这样的滋味里。
这滋味,仿佛是流动的天河,佛域的眼睛,天使的翅膀,既引领着蓝天与大地的阔美,也触动着世间最真实的情思。
所以,我哭了,我们大家都哭了。因为在这种滋味长年累月的熏陶下,我们的体香里仿佛也沾染了这种芬芳,它无色无味的跟随我们走南闯北,最终,有多少内心却不甘于它只化为一缕青烟。
或许,只有等到当我们明亮的青春都跨过千山万水之后,我们才能体会到这样的珍贵。
当然了,我所述之物定然是香的,作为美味的载体,这种香,平凡且卑微,可以是一碗摒弃奢华的手擀面,可以是一团眷带体温的糌粑,也可以是一碟平凡至极的小菜,只是在胃里,日子久了,才慢慢的孕育成了家和故乡。
其实,这味觉里形成的取舍,实则是一幅盛景,有唠叨、有埋怨、有苦难、有愉快、有荤有素,更有数不尽的温馨,游走在身体之外。
多年以前,多年以后。这是双手与岁月的鸿篇巨制,历久弥新,它以弥漫与飘香的方式,倡导的吉祥,是我们最为熟悉的角落里最美好的记忆。
仿佛是一个又一个音符,可以飘洋过海,可以飞跃千里。在你的内心疲惫之时,它便会出现在你身边。
我想以爱的默然, 为它命名。默然付出,默然接受,默然孕育出的这个世界,母亲的默然,是世间最博大的爱。
最后,在一桌子香喷喷的饭面前,有谁看到亲情的骨骼里,那些等候和牵挂正枝繁叶茂?有谁明白,除了它,世间已再无信念可以在胃里如此传承。
树的意象
一抹抹绿,散开在晴空里。落满阳光的根茎和叶子,是那么美。泛着透明的光,将一片大地的脸颊隐在低处。
这种直入云霄的巍峨,像刹那间闪过的意象,在叶子与叶子的缝隙间涌动。
绿叶粗壮,容纳着五彩斑斓的花,也容纳太阳,树的浪花间,这千姿百媚的妖娆,与一场瑞雪,相隔太远。
落叶重塑的丰碑,以绿主打,一片片的重叠,凸显了春的隆重,伴着河岸,牛羊,云朵,收复了隆冬之后的寒冷。这张扬的姿态,在策马扬鞭的边陲,面向一种繁华如烟的感动,绿海再次轻舞,美丽再次折叠,如同一首写满莺歌燕舞的诗词,连同时光行走的背影,一同葬入一阵淡淡的花香。殊不知,雨死于陨落,风死于嘶鸣,像诸多的隐晦,淡出天地,在难以平复的力量面前,那些榆树,那行松柏,骤然变绿的瞬间,让我重新爱上了一片土地。土的宽厚和博大,使生命无尽生长,蓝色的、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以及在姹紫嫣红中泛滥的墨绿,都是一幅画卷永不褪去的本色与体香。
繁华烂漫,叶子轻盈。林木的歌谣,在诸多流芳百世的芬芳中,被月色的法器轻声敲打。
花瓣、白塔、以及被雨水冲刷的白石头,都溅出乡土的尘埃,每一粒上,都安放着一个绿叶的国度。每一粒上,都栖息着一些无声细碎的眺望。
借助着山,借助流水,端详天上。倒影的树影如繁星般晃动,感觉数不尽,也爱不够。
这些映入眼帘的精灵。是从季节的肩头上绽开的璀璨,是大地上一片最柔软的胎记,是一双经历沧桑的大手,镌刻着时间老去的纹路。
这种深沉,好比是一枚古旧的书签,一直遗留在我惯于铭记的文字旁边。
而在我惯于铭记的文字里,树沉默无语的高贵与淡然,仿佛是一条穿越高山大川的长龙,嗅着美,飞向蒲公英飘落的方向。
孤独静远,而又意味深长。
使我骤然想到,串联起乡村与城市的,不仅仅是路,更有一抹平静的蓝,与高昂的绿。这些色彩,从一枚枚落叶上,从一根根枯草上,取走悲痛,从一个个河谷,取走一朵朵花凋零的忧伤。
感谢自然吧,感谢从繁茂中擒获的闪电与恩情。借着感谢,谁会替我去珍惜这声感叹,就像为高原无数个夜与黎明,去寻找一个永恒的坐标。
就像,曾经,十万个曾经,捧起过一座高山。
就像,如今。十万个如今,捡拾起一片原野。
而在这朵叫做西北的风里,谁是谁的原野,谁又是谁的风景。
而我的原野,被一匹远古的马带来。
原野的两头悬挂着露珠与牧歌,露珠被风的语言私藏,牧歌被滚烫的喉舌弘扬。而一片森林的灵魂,飘扬在风的金戈铁马之后。
多好,多美,多静,多安详。滤去风沙,剔除污染,这原野正以一个处女的模样,跌落于这意象的花篮。
乡间